手机“嗡”地震了一下,纳兰忐忑地拿起手机,短信,果然是小宛发来的。犹豫片刻,纳兰解开了屏幕。
“晚上8点,我在北京南站。--小宛”
该来的终究会来,对于这一刻,纳兰这些天早已有预感,此时,他不知道自己是觉得难过,还是觉得解脱。看了下表,已经六点半了。在一个半小时内穿越半个京城赶到南站并非易事,纳兰披上一件衣服,匆匆离开公司。
北京南站的地铁出站口,熙熙攘攘的人流犹如江河入海,被稀释在了宽敞壮阔的B1大厅里。纳兰裹挟在人流中出站时,已是晚上7:50。不需犹豫,纳兰快步走向B1的吉野家,他知道像小宛这样念旧的人,肯定会在那里等他。
果然,在那个有些熟悉的座位上,纳兰看到了白衣淡妆的小宛。这里,正是小宛来京的时候,纳兰为她接风的地方。那一晚的每分每秒,他们都记得极深,以至于一看到这个座位,那时的种种往事便不由自主地泛上心头,把方才在地铁里想好的那些话都冲得一干二净。
“你,真的要走?”纳兰在小宛对面坐下。平日里的才情,在此时早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纳兰只觉得自己是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
“容若,去年梨花开的时候,我在杭州接你,今年梨花开的时候,你在北京送我,从江南到京城,你已陪我走完冷暖四季,为我做了你能做的一切,不要再留我了,此时离开,我已经知足了。”小宛和纳兰对视了片刻,旋即转头望向窗外。
“小宛,你听我说,你等一等,我再去跟家里商量,总会有办法的。”纳兰急促地说道,他知道一旦今晚小宛离去,一切就再也无法改变,只有让她留下,才可以留一线生机。
“伯母身体不好,你别去气她。”小宛终于忍不住拿起纸巾开始擦泪。”你别为了我自断前程,现在我知道了,我们没有机会在一起的,强在一起,要么是我彻底变成另一个人,要么是你彻底变成另一个人,你希望那样吗?”
“如果你能留下来,我愿意做任何改变。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好不好?”
“容若,从你在江南见了我,这一年来你已经失去了太多。你有自己的事业,也有自己的家庭,我不能再误你了。你如果不想让我死,今天就放我走吧。”
纳兰无语了,他知道,以小宛那种性格,说得出做得到,自己如果再坚持,也许她真会做出极端的事,那样就追悔莫及了。但要就这么放弃,又是一万个舍不得。看小宛在不停地擦泪,便递过了自己的手帕。
“容若,以后你想找我,就用手机好了,我什么时候也不会不接你的电话。咱们还像以前那样,我看了你的文章,就给你写信,不是很好吗?”小宛见纳兰不再吭声,心一软,又反过来安慰纳兰,“平时咱们不也是打电话聊QQ的时候更多吗?和面对面又有多大区别?”
“小宛,给我一个你在杭州的地址,明天我把公司的事交代一下,后天我就去杭州找你,咱们在那里开始新的生活,好不好?”
看着纳兰哀求的目光,小宛不忍再直言拒绝了,想了想说道:“你来杭州的时候,我会像以前一样欢迎你。不过,你不要后天来,等一年,明年梨花开的时候,你还坐那趟车过来,我去车站接你。”
“好!一年之约,一言为定!”纳兰如蒙大赦,忙不迭地说,哪还顾得上分辨什么虚实真假。
“容若,我送你一个礼物,以后用它写词寄给我哟。”小宛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纳兰的面前。
“啊,谢谢……” 纳兰有些木然地伸手去接。
“这个也还给你,”小宛放下纳兰的手帕,盖在那个盒子上,“你还没吃饭吧?去买点东西吃吧。我去上车了,你别去检票口送我,咱们在此别过就好。”
纳兰苦笑了一下,不送就不送吧。这个不送到检票口的规矩本是他定的,那次他从杭州回北京,小宛在检票口哭得梨花带雨,仿佛他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似的,为了不让小宛每次送别都这么伤心,他便和小宛约定以后送别时不去检票口,在清净之处淡淡地一吻作别就好。没想到今天反倒是自己入瓮了。正想着,纳兰只觉脸颊一热,一股兰麝香气拂面而过,待他回过神时,小宛已拉着行李箱,向餐厅门口走去了。
纳兰静静地目送小宛走出餐厅,直到她消失在窗外的人流中。然后,他揭开桌上盖着盒子的手帕,一个精致的木盒展现在他的眼前,盒面上印着“吴竹万年毛笔梦银河”一行金字。打开盒盖,一支精致的木杆自来水笔安卧其中,奶茶色的木质温润可人,正是他最喜欢的颜色。盒里附着一张卡片,想必是笔的证书。
纳兰拿起证书,只见上面通篇都是日文,自己虽然不通日语,好在文中混有大量汉字,倒也可以看个大概。“梦银河……天然木……梨……”猛然间,当他读到这个“梨”的时候,一下子全明白了。“梨”就是“离”,小宛精心地选这支梨木笔送他,就是早已打定了再不与他见面的主意。那个“一年之约”,不过是为了不当面伤他而虚与委蛇罢了。想到此处,纳兰只觉胸前像被一把冰刀刺入,顿时冷入骨髓、痛彻心肺,霎时间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了。过了良久,纳兰擦了擦眼,取出盒中的梨木梦银河,轻轻压入一支墨胆。斯人已去,徒留遗恨,纳兰旋开笔帽,取过那方浸着小宛泪痕的手帕,思索片刻,随即,一首凄婉悲凉的小词,便从梦银河的笔尖涓涓流出,留在了那方帕子上:
而今才道当时错, 心绪凄迷, 红泪偷垂, 满眼春风百事非。 情知此后来无计, 强说欢期, 一别如斯, 落尽梨花月又西。
在北京春天的一个雨夜,我写下了这个故事。梨树,淡淡的白花,幽幽的香气,再加上名字与“离”同音,感觉没有什么比梨木杆的笔更适合搭配纳兰词那种忧郁感伤的氛围了。世上万般愁苦事,无过死别与生离。在邀请纳兰容若和沈宛穿越百年客串了北漂文青之后,下面咱们来仔细看一看这支典雅清丽的梨木梦银河。
梦银河是吴竹毛笔的一个高端系列,而天然梨木则是梦银河系列中的一种款式。梨木梦银河有三款颜色——黑、黄、乳白。我选的是乳白色。其实“乳白”并不太确切,实际上,是那种有点像奶茶的颜色。就像下面这样:
金色的笔夹、笔环,造型纯朴,无论是形状还是颜色,都和梨木笔杆非常搭配。
笔尾有很长一段是黑色塑料,总感觉此处的设计不够完美,还是像百乐红豆杉那样将天冠、笔尾设计成对称更好一些。吴竹精升堂这么设计的原因是什么?难道只为了省那一小段木头?权且善意地认为这么设计是为了和各款梦银河保持形状上的统一吧。
打开笔帽,就看到了梦银河那狼毫小楷的笔尖。
天然狼毫笔尖,颜色总体比较深,其间混杂了一些浅色的毛。以前买过一支聚酯毛的笔尖,那个笔尖在未上墨前,颜色比这个天然狼毫的要浅不少,而且是那种纯色的。
梦银河的笔握和入门款吴竹毛笔的直径一致,如果拿钢笔做对比的话,大概和英雄100差不多吧,算是比较纤细的。
未开封的吴竹毛笔,笔头后面都插着用于保护笔尖的油脂墨胆,使用时将这个墨胆拿掉,换上实际的墨胆即可。也可以用钢笔用的那种上墨器,吴竹毛笔的上墨器,是和白金3776同款的。
梦银河的笔帽是螺口的,笔杆内有金属套筒,所以笔杆上的螺纹是金属的。而笔帽内的套筒则是塑料材质。
下图展现的这个细节值得注意:当梦银河笔帽旋紧时,笔帽和笔身的木纹会正好能对接上,如同一块完整的木料。不愧是吴竹毛笔的高端款式,制作之用心,工艺之精湛,由此可见一斑。
作为高端笔款,梦银河的包装很精致,附件也堪称丰富。盒子中除一支笔外,还包括替换用的笔头两个(一个狼毫小楷笔头,一个树脂硬笔头)、墨胆三支,以及一支上墨器。此外还附有一套说明书。
梦银河的证书。
包装内附带的备用笔头,左为狼毫笔头,右为硬质笔头。
一年前我买过一支基本款的吴竹毛笔,价格大约是梦银河的五分之一吧,拿来比较一下。
虽然梦银河的笔杆直径明显大于基本款,但是二者的笔握直径却基本一致,所以握笔感觉差别并不大。注意,二者的笔头形状是不相同的,基本款更长一点,所以二者无法互换使用。(下图中,上为梦银河,下为基本款)
再来一张更清晰的特写。
不知不觉已经收了好几支木杆笔,拿出来做个对比吧。从左至右:百乐红豆杉、白金屋久杉、吴竹梦银河。在这三支里,客观地讲,木纹最华丽的是屋久杉,原木香气最浓的也是屋久杉。而梨木梦银河则是那种淡淡的风格,木纹很淡,香味几乎没有。写到这里,忍不住要在这里感谢一下一航店里的小何和小平,几次从他们店里买木杆笔,我都厚着脸皮跟他们要商品实物的照片,而他们总是不厌其烦地给我拍好发过来,且每次必用单反拍摄,觉不拿手机敷衍。可能是天公作美吧,每次从他们那里买的木杆笔,木纹都非常完美,甚至比官网上的图还要漂亮。以致每当欣赏到那些精致的木纹时,心里都不禁泛起一阵暖意。
和去年买的那支聚酯纤维笔头的吴竹毛笔相比,梦银河的天然狼毫稍为绵软一些,可能有些类似钢笔中“钢尖”和“金尖”的差别吧。当然,这种感觉上的差异,只有在书写时才能感受到,落在纸面上则基本看不出来。下面是在1.5cm的格子上用梨木梦银河书写的笔迹。
总的来说,由于天然狼毫的笔尖更软一点,感觉没有聚酯笔尖容易控制,力度稍有变化,笔画的粗细就会改变明显。在写字的时候,需要注意让腕子更“吊”一些。可能是用那个聚酯尖用惯了,现在我觉得还是聚酯笔尖更顺手,不知道今后能否适应过来。下面再上一个整篇的字迹图,新笔用得不熟,各种败笔在图中清晰可见。
纳兰终于没有等到和小宛重逢的那一天。在那年梨花落尽的时候,纳兰也随着遍地雪白的花瓣一起走了。纳兰是让人同情的,他最终没有留住他最珍贵的爱物。纳兰也是让人羡慕的,毕竟他曾经拥有过这么珍贵的东西。三百年后,在这个梨花绽放的时节,我收入了这支梨木梦银河,希望通过它温润的笔触,书写那些传唱百年的动人词句,以此来纪念这个春天里一份不期而遇的感动,这是十年来我得到的最珍贵的东西。希望明年梨花再开的时候,这份感动依然能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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